张贵峰：“邵阳纵火案”背后的“国企世袭”

　　张贵峰

　　类似自来水公司这样垄断性国企的招工就业制度，长期以来普遍奉行的实际上仍是由计划经济时代延续下来的“内部职工子女世袭化”做法，而并非目前那些非垄断市场化企业普遍采取的“面向社会公开招聘”

　　8月27日，邵阳自来水公司党组成员在会议室开会，公司内部退休女员工石某突然向会议室内泼汽油点火，导致3人死亡、4人受伤。据调查，纵火女职工，有两个儿子，其中一个儿子已安排在该公司工作，另外一个儿子工作没有得到安排，对此该女职工心存不满。

　　仅仅因为“另一个儿子工作没有得到安排”，便蓄意纵火“导致3人死亡、4人受伤”，石某的疯狂犯罪行为令人发指，必须予以强烈谴责，也理应得到法律严惩。

　　不过，面对这样一起由“子女就业”引发的惨案，事后冷静下来细加回味，其留给我们值得进一步深入追问反思的，显然又不仅仅只是“疯狂纵火”案的简单表象：一个原本简单的就业纠纷，何以最终会酿成惨烈的纵火案杀人案？身为人母的“内退女职工”，何以会因为“儿子工作没有得到安排”而对单位领导心存不满到如此丧心病狂的地步，乃至不惜通过纵火杀人来报复泄恨？除了石某个人原因之外，这一切背后是否还见证折射了某种更具普遍性的现实？

　　在这里，容易直接引发人们关注的，恐怕首先便是这样两种联系密切的逼仄垄断国企现实。其一，相对其他一般企业，诸如自来水公司这类垄断性国企，不仅工作轻松而且职业待遇也十分优厚，早已成为人们普遍追逐向往的对象。国家统计局数据显示，2011年“电力、燃气及水的生产和供应业”的年均工资达到53723元，不仅远高于同期私营单位24556元的年均工资，也明显高于2011年非私营单位职工42452元的年均工资。

　　其二，类似自来水公司这样垄断性国企的招工就业制度，长期以来普遍奉行的实际上仍是由计划经济时代延续下来的“内部职工子女世袭化”做法，而并非目前那些非垄断市场化企业普遍采取的“面向社会公开招聘”。关于这一点，我们从此前媒体曝光的许多“内部招工”事件中，都不难得到非常强烈直观的印证。如在郑州铁路部门，为确保招工血统上的真实性，此前更曾公开出台“接收职工子女，要看亲子鉴定”的荒唐规定。

　　名义上属于“全民所有”的垄断国企招工，却被高度地内部化、权力化、世袭化，这显然不仅仅是一个简单的企业就业问题，更是一个关乎整个社会机会平等、利益公平分配的根本问题。这诚如有媒体日前在“收入分配改革方案难产”问题时指出的，“最大原因在于既得利益群体阻挠改革进程”，而这其中，就包括“垄断利益群体通过行政垄断获得超额垄断利润，进而将超额利润部门化、个人化”。

　　这种背景下，催生“邵阳纵火案”的背后“就业纠纷”，实际上具有某种更普遍的代表性和必然性，它既是垄断国企部门私利过度膨胀泛滥，容易导致人们竞相追逐的一个必然产物，同时也是垄断国企在自身利益分配和管理机制不断内部化、权力化、世袭化过程中，极易引发“分赃不均”的一个必然结果。试想一下，如果自来水公司这样的国企，没有倚仗行政垄断的超额利益，石某何以非得执拗地将儿子都送进公司，而如果自来水公司早就能实行市场化的公开公平用人机制，而不是坚持“内部世袭制”、领导说了算，石某又何至于会因为“一个儿子没得到安排”而愤愤不平、难以自解？相关报道详见A13版